静水流深(10)

第14章
　　说是生日，其实已经演变成周昱衡每年以此为理由聚上一帮朋友一起玩的日子。
　　今年也不例外。
　　周六上午周昱衡依照上大学以来的惯例，在电影院包了个小厅和朋友们一起看他喜欢的电影，蝙蝠侠3：黑暗骑士崛起。
　　没错，前两年看的是蝙蝠侠1和蝙蝠侠2。
　　我一大早被拉起来塞进电影院柔软的椅子里，在时明时暗的光线里差点睡着。
　　我强行撑着眼皮，趁着大家都在认真看电影，用余光欣赏光影交界处周昱衡的侧脸轮廓以提神醒脑。
　　他看得很专注，神情随着剧情发展而实时变换。
　　鼻子很挺，眉骨也很漂亮，屏幕上的光打在他脸上，仿佛他也是在电影中出演的一员。
　　然后我暗中窥视的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了。
　　嗯？
　　周昱衡突然扭头过来看我，我努力把自己从椅背上撑起来，试图假装在认真看电影。
　　“这么困啊，温温？”为了不打扰旁边的人，他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：“还是不喜欢看这部，嗯？”
　　怎么可能，高中的时候知道他喜欢蝙蝠侠，我甚至把原版漫画全看了一遍，可以说是蝙蝠侠十级选手。
　　我在心里暗示自己不是一个声控，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距离。
　　“没有，今天早上醒太早了。”
　　他压着声音笑了声，“怪我定的影院离学校太远了。”
　　然后把我按回椅子上，“那再睡会儿吧。”顺手还把外套挡在我脸上。
　　周围太安静，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大到整个厅都能听到。
　　最后还是在外套上周昱衡好闻的味道里睡了过去。
　　结束以后，周昱衡像班主任一样要求每个人依次发表100字以上的观后感。
　　他路过我的时候说，“小温同学，这次就放过你了哈。”
　　在他发小一片哀嚎抗议里，我们相视一笑。
　　我第101次在心里幻想，我和周昱衡是不是有一点可能。
　　然后102次的让自己别做白日梦了。
　　34
　　吃完烤肉，周昱衡像个小孩一样非要举行拆礼物仪式。
　　不知道一个直男为什么还这么有仪式感。
　　他小时候住在军区大院里，发小们几乎彼此一起长大的，感情都很好。
　　送的礼物五花八门，共同点是都很贵重。
　　有个女生我第一次见到，送的是手工蛋糕，似乎叫林韵然。
　　他好朋友陆熙甚至送了个帕拉梅拉的车钥匙，在大家一片哇声，最后被周昱衡一语点破，承认了是替周昱衡他爸转交的。
　　大学的朋友就比较随意。
　　赵琛最近刚给孟渺送了周年礼物，穷的不行，可怜巴巴地掏了一个护身符，说是在专门在灵隐寺给周昱衡开过光，求姻缘的。
　　周昱衡笑呵呵地接过，“我看是你和孟渺去求，我只是顺带的。”
　　“怎么敢！我可是专程去给周少求姻缘的啊”
　　我有点紧张的看着周昱衡拆开我的礼物，不知道他现在还想不想要这双了。
　　周昱衡还没说话，陆熙就说，“这双我之前都没抽到。”
　　“哇，这不是前段时间的限量款么！”他发小李霖晨伸手想去拿，被周昱衡一把拍开。
　　“温温，你还记得我想要这双！你也太好了吧！”周昱衡超开心地抱着鞋盒，扑到我旁边，如果他有尾巴的话大概已经摇起来了。
　　我怂了口气。
　　“喂喂，我可是送的帕拉梅拉诶，怎么不说我好。”陆熙不满地瘪嘴。
　　“温温，你怎么买到那双AJ的啊。”在去玩密室逃脱的路上，周昱衡凑过来问我，“我之前看了奸商不要脸地加了几倍价。”
　　我看了看他亮晶晶的眼睛，若无其事地说：“找的黄牛啊。”
　　“哈？”他一脸不敢相信，“你之前还说让我别给黄牛送钱的！”
　　“我告诉你你这是严重的双重标准，温涵同志！”
　　我微笑着没回话。
　　只要他喜欢就好。
　　35
　　吃完晚饭和生日蛋糕，李霖晨意犹未尽地说要去酒吧玩。
　　陆熙也附和道，要周大少请客喝酒。
　　周昱衡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，“早就定好了，哪能让李家公子和陆小少爷不满意呢？”
　　李霖晨吼吼叫着让周昱衡别拿他开玩笑。
　　周昱衡又问了几个女生要不要去，不去的话叫辆车把她们送回去。
　　陆熙笑道，“别呀陛下，她们跟臣说了好几次想和陛下一起喝酒了。”
　　“小琛子，把陆相拖出去斩了。”
　　“喳！”
　　我点了堆吃的，让周昱衡他们先垫垫肚子再喝酒。
　　然后端了杯奶茶坐在一边，看着一群人在舞池里群魔乱舞。平时也很少来酒吧，周昱衡和其他几个人围在一起粗暴地玩猜骰子大小，输的人就喝酒。
　　“噢呜，这次终于该韵然喝了！”
　　林韵然一副柔柔弱弱的古典美人长相，我见犹怜地抿着嘴唇，举着一杯威士忌，左顾右盼半天没喝下。
　　“你们别欺负韵然啊，哪有让女孩子喝酒的。”她闺蜜罗雨燕解围道。
　　“规则是这样的嘛。”李霖晨嘟囔着，“诶温涵今天过来都还没喝过酒呢，要不你帮韵然喝了这杯吧？”
　　突然提到我，一桌人转过来看着我。
　　“我......”这个时候说我不会喝酒，是不是有点扫兴。
　　正当我准备硬着头皮接过那杯酒，周昱衡开口：“韵然，我帮你喝吧。”
　　“喔～～”
　　“周少好贴心呀。”
　　“人家青梅竹马、两小无猜的，帮喝个酒算什么？”李霖晨起哄。
　　林韵然不好意思地笑着把酒递给了周昱衡，然后他在一片起哄声里喝完了。
　　我在一旁看见林韵然脸红着谢谢周昱衡，移开了目光。
　　快零点了，这群人才终于结束拼酒。
　　周昱衡踉踉跄跄地坐到我旁边，一股刺鼻的酒气。
　　他作为寿星被灌的最多，晕乎乎地闭着眼睛。
　　我叫了他几声都没反应，脑袋还摇摇晃晃地垂着，像是要睡着了。
　　我怕他重心不稳摔到地上去，看其他人都去蹦迪了，就往旁边挪动了一下，让他靠在我肩上去。
　　“同学，你是叫温涵么？”林韵然突然也坐到我旁边。
　　“是的，你好。”我有点莫名其妙，“请问有什么事么？”
　　她微笑着说：“虽然初次见面说这些有点冒犯，不过你是同性恋吧温涵？”
　　“我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...”我太过惊讶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。
　　“你不用反驳。”她脸上还是挂着笑容，“我认识你们学校的沈与容。你之前和他很熟，没说错吧？”
　　“林小姐，这...”在大夏天里我却感觉手脚冰凉。
　　“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，只是你和昱衡走的很近。”
　　“看得出他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，但是他知道你是一个随时可能滥交约炮的同性恋么？”
　　酒吧里嘈杂的声音仿佛在这瞬间消失了，我只听见林韵然柔柔的声音。
　　“如果你仗着昱衡室友的身份，对他抱有不该有的幻想。”
　　“想趁着近水楼台接触多的机会，把他掰弯。我劝你最好不要。”
　　我没有，我从来不会这样想周昱衡。
　　“如果有人把你当朋友对你好，你却背地里把他当性幻想对象，以朋友之名占便宜。性别转换的话，这不就是性骚扰么？”
　　“那就太恶心了，不是么？”
　　“温涵，我想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？”
　　我有很多话想反驳，对着林韵然温柔的脸却哽住了喉咙，哑口无言。
　　也许喜欢上周昱衡，本身就是我的错吧。
　　心跳和呼吸都宛如停止了似的，我好像也没有太多愤怒和悲伤。
　　大概是因为在我无数次推演我和周昱衡的未来时，这种结局是概率最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