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(193)
宫门外,谢虞琛又遇见了几个眼熟的禁卫军,都是没少和他打过照面的。
看见谢虞琛过来,立马便有小太监从亭中一溜烟小跑到他面前行礼:“皇上吩咐奴婢们在这儿等着公子,步辇就在外面,公子在亭中等候一会儿?奴婢去传步辇来。”
太监口中的“步辇”并非轿子,而是指人力车。水泥问世后,皇宫是最早铺设了水泥道的,步辇也早换成了特制的人力车,在禁中作代步用,又快又稳。
这段时间,谢虞琛隔几日便要被皇帝唤进宫中,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最会察言观色,对他自然是热情至极,不敢有片刻怠慢。
“不用了。”谢虞琛拢了拢身上的狐裘,“总共几步远的距离,我走过去便是了。”
小太监恭顺地应下,侧身道:“那奴婢来为您引路。”
刚过第二道宫门,迎面就遇上了乌菏。
谢虞琛看了看周围,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,有些疑惑道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来等你。”乌菏言简意赅地说了三个字,顺手从太监那儿接过宫灯。
“见过巫神大人。”引路的小太监行了个礼,很有眼色地停步:“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。”
乌菏颔首:“去吧。”
转个弯过去是一座闲置的空殿,寒冬腊月,宫中这些偏僻的地方就只有梅花开得正盛。谢虞琛路过的时候,恰巧一朵腊梅被风吹散,落在了谢虞琛的肩膀上。
他轻轻捻起一片,抬头向花瓣落下的方向看去。
奇怪,按理来说宫中的梅树都是一丛一丛地生长,哪有像头顶这棵,孤孤单单一株长在这处偏僻的宫殿里,枝干从宫墙外攀出,落到了谢虞琛的眼中。
“在这儿等我一会儿。”乌菏看了身旁的人,突然开口道。
远处宫殿透着亮光,谢虞琛借着手里灯笼的这点微弱地光线,看着乌菏推门走了进去。
片刻后,一枝开得正盛的腊梅递到了谢虞琛面前。
谢虞琛疑惑:“嗯?”
“给你的。”乌菏拍了拍身上的花瓣,对谢虞琛道。
谢虞琛愣了一下,小声道:“虽然这处宫殿里没有人,但这样随便就折了宫里的梅树……”
“是不是不太好?”
乌菏将他手中的宫灯又接了过去,“其它的不敢保证,但这束花你可以放心拿着。”
谢虞琛将信将疑地接过。似是看察觉到了他没问出口的疑惑,乌菏指了指身旁的那间宫殿,“这处原本是珠月阁,先帝在时,是前任大巫祈福占卜的地方。这株腊梅树,也是我亲手种下的。”
“只种了一株吗?”谢虞琛轻声问道,如果只有一株的话,看着怪孤单的。
乌菏“嗯”了一声,不知为什么,没有继续解释。
谢虞琛看着乌菏暴露在灯火下的半边侧脸,下意识将手中的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。
“好香。”他看向对方。
“腊梅本身就是香的。”乌菏笑笑。
“还是不一样的。”谢虞琛摇了摇头,下意识开口:“我们府上的梅花就没有这个味道。前些日子我还让周洲剪了几枝放在书房里。”
乌菏偏过头看着他,谢虞琛突然意识到:“不是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品种不一太样。”乌菏却没有让他继续解释下去:“这株梅花和我们府上的不是一个品种,你若是喜欢,把它们都换成手里这种就是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我们”二字。
谢虞琛低着头,面无表情地揪了两瓣花朵,片刻后才小声道:“还是不要了吧,它们长那么大也怪不容易的,年年还开花呢……”
“那就种在西院,你现在住的地方。”乌菏从善如流地接话:“明年冬天就能看到了。”
谢虞琛:“……”
“那行吧。”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乌菏的提议。
夜色中,谢虞琛突然开口:“等到除夕之后,我就不这么频繁的进宫了。”
乌菏没有开口,静静地等待着谢虞琛的下文。
“这段时间实在去得太频繁了,我连每日轮值的侍卫都认全了。”谢虞琛笑了笑。
“不过你把他教得很好。”谢虞琛看向远处的灯火,轻声道:“他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皇帝。”
*
席上,小皇帝果然如他所说,给谢虞琛的酒壶里装了清甜的果饮。因为是阖家团圆的日子,这样宴席并没有持续到很晚,谢虞琛他们出了宫的时候,时间甚至比冬至那日还要早一些。
乌菏把谢虞琛一直捧在怀里的梅花插进装了水的花瓶里,提议:“那我们现在启程去城东?”
谢虞琛轻轻点头。马车一路向城东驶去,今夜的京城比冬至那日还要热闹,目光所及之处,皆是暖色的烛火和嬉笑的行人。
城外,谢虞琛时不时就能看到几盏孔明灯被放飞到空中。乌菏站在他身后,将一件狐裘披到谢虞琛肩膀上,“京城寒冷,冬天河水结冰,所以人们只能放孔明灯祈福。”
“南方一带会放河灯吗?”谢虞琛疑问。
“嗯?谢郎不知道吗?”
像是为了揭过什么话题似的,乌菏还不等谢虞琛说话便又继续道:“会放,除夕和正月十五都有,许多地方还会有专门的花灯评比,优胜者还会得到奖赏。”
谢虞琛侧身看向对方,神情坦然:不必在这件事上格外照顾他。
既然那天他已经决定留下,那在自己的身世问题上,就不会再有所隐瞒。
想要拥有却又不肯承担风险,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。谢虞琛心道。
他前世在娱乐圈见过太多分分合合,有情人终成怨偶的故事。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“乐观主义者”,因此对于乌菏的感情,始终抱有一些畏惧和胆怯。
谢虞琛轻轻叹了口气,但人不能只愿意付出一部分,却妄想得到百分之百,总会有谁出现,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放弃过去许多年的坚持。
“要去前面看看吗?好像那边的视线更好些。”谢虞琛披着狐裘开口。
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半坡,也不知道乌菏怎么找的地方,从这儿可以看到城郊大半的景象。
“走吧。”乌菏将手搭在谢虞琛的肩膀上,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“天黑,前面路不太平,我扶你走?”
尾音扬起,是一个询问的语气。
谢虞琛没有说话,抽出手,严丝合缝地握住了对方的掌心,“一起走吧。”
乌菏左手常年戴着一枚南红玛瑙制成的扳指,谢虞琛印象深刻,即使是在夜色中,他也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枚扳指的模样。
滴血一般的艳红……
谢虞琛的喉咙莫名有些紧。
像是蜗牛刚伸出的触角,谢虞琛试探性地将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。
比如乌菏隐而不表的感情,再比如关于两人的关系。
谢虞琛用了“私情”这个词。
即使隔着大氅,谢虞琛也能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,“是心悦与你,但不是私情。”
是我想要和你余生永远的相守,而不是见不得人的、躲藏在角落里的私情。
论看人的敏锐,乌菏不比谢虞琛差。他能察觉出对方始终在顾虑和不安,也知晓对方在身世上的不同寻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