悔过文主角攻不干了(95)
青丘和沉龙沼不同,百年前都还是富庶之地,但经过九尾一遭,到现在都还贫瘠着。
连着几日的天象一直不好,可诊病的进展却出奇顺利。
嬴未夜的风评差,医术却好得毋庸置疑,人人背地里都怕他,却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。
秦有昼也早已能独当一面处理许多难事。
他谨慎、沉稳,天生便是行医的料子。
在许多医修被一点微小的喜悦冲昏头,炼药险些出差错时,秦有昼总能冷静地察觉到细微处的纰漏。
且自打引霄宗的医修来后,先前其他医修们一筹莫展的疑难之处突然开始迎刃而解。
就好像老天都在帮忙。
短短七日,疫病的有效解药已经初具雏形,城中的病情也被极好地控制。
“回去休息。”
一直紧绷着的秦有昼也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嬴未夜赶走了。
觉察到再不听话,师尊可能要当着所有修士的面把他带回去休息,秦有昼也终于识趣,没再和前面几次一样坚持己见。
可他刚摘了琉璃镜走到门口,便听到一阵稚嫩的哭喊声。
“仙人,求仙人救救我阿妹!!”
秦有昼心下一凛,忙把琉璃镜戴回去,顶着疲累看向声源。
那是一个衣衫褴褛,瘦骨嶙峋的人族女孩,瞧着不过十岁。
她背上,背了一个更小些的女孩。
那女孩嘴唇发青,脖颈处有未干的血迹,已经不省人事。
女孩抹着眼泪,大声道:“她去摘野果,被野兽给伤着了。”
“郎中说她没救了,我们爹娘都生着病,家中只有我与她,求您救她!!”
在门口站着的修士正是韩旋:“城中情况特殊,我们这只诊疫病。”
他冷漠道:“你还是再带她去找郎中看罢。”
听闻,一旁城主府派来的巡兵连忙上前,粗暴地就要将女孩推开。
“且慢。”
秦有昼眨了眨刺痛的双目,快步上前:“把她安置在旁边,我来诊她。”
“秦师弟。”韩旋忙行礼。
他假惺惺和他传音:“城中染了疫病的都治不过来,您瞧着疲累,还是算了罢。”
“不碍事。”秦有昼俯身,认真地搭着女童的脉。
他沉吟片刻,捏着玉针在她手背上仔细扎过,因为眼神不好,所以扎得格外慢。
随后,他取出一枚丹药放在她口中,侧目安慰大些的女孩:“不必担心,还有救。”
“她的伤不重,是中了妖毒,等到解毒后再在伤口上敷药便可。”
像是应了他的话,那被放在草甸边的女童睫毛发颤,嘴唇的乌紫已经褪去大半。
一切迎刃而解,可秦有昼心头却仍带着疑惑。
这妖毒极其少见,像是从狐、犬一类的大妖身上来。
可大妖一般隐居山中,不会随意伤人,莫非是哪处遇到了事?
这疫病的节骨眼上,任何差错都出不得。
大女孩的眼睛顿时亮了:“多谢仙长!”
“师弟。”韩旋面上笑着,传音却带着不满。
“您这般好心,固然是好事,可若是明日城里人有一点头疼脑热都缠上您,这该如何是好?”
他想不通,秦有昼拿着三品丹药救没有修为的凡人,除了充好人外,究竟有何必要。
“能治便治,职责所在。”秦有昼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,他无心和他废话,淡淡道。
“若非不得已,没人想见医修。”
“不必跪我。”
他扶起打算下跪的女孩,面色依旧温柔平和:“只是这附近得了疫病的人多,你们不宜久留。”
他把两枚丹药和一盒药膏给她:“若是后面还遇着麻烦,可以再来此处寻我。”
一张符咒落在小女童的背后,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“路上当心。”
“多谢您!!”
女孩背着妹妹,大声地道着谢。
秦有昼笑着颔首,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。
自知不能再折腾脆弱的视力,秦有昼封了视觉,简单沐浴了一番,坐在床头,取出一本刻着盲字的书,摸索着“看”书。
周遭的气变得微凉,像是已经到了夜中。
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又是推门的声音。
“师尊。”秦有昼放下书,循着声,便准确地找到嬴未夜的方向。
嬴未夜却没说话。
他走到他跟前,才道:“怎么不睡?”
在等师尊。
秦有昼下意识地想接话,却意识到这般说过于暧昧,轻声道:“还不累。”
嬴未夜不置可否。
他抬手,轻轻摸过他的眼眶边。
“眼睛还难受着?”
“原本也只是酸,不觉得难受。”
秦有昼轻描淡写:“正好明日得空休息,修养一番。”
嬴未夜声音冷了些,下手也变重:“你最好明日安分休息。”
“来,张嘴。”
秦有昼不明所以,但还是乖乖地张开嘴。
一枚硬物被塞入口中,甜腻腻的滋味瞬间化开。
“先前做的梨膏糖,就剩下一颗。”
嬴未夜俯身,把落在床上的书放在桌边:“洗漱过就去睡,若是太累,明日也不必起。”
“是。”
听到开门的声音,秦有昼问:“师尊还要出去?”
“我去沐浴。”嬴未夜轻笑,“有昼也要一起?”
秦有昼脸上一身热:“我已经沐浴过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嬴未夜话里的笑意更加明显,“走得近了,就闻到你身上皂角香。”
秦有昼的脸更热了。
他想扶琉璃镜掩饰情绪,鼻梁上却空空荡荡。
“我去了。”嬴未夜贴心地岔开话。
“晚安。”
翌日,天难得放晴。
为了不让秦有昼顶他的班,向来最烦开会的嬴未夜自觉跑去开会,留秦有昼一个人在屋里。
秦有昼勉强睡到五个时辰,又闲不住了。
他的视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,但还是不适合去参与炼药。
他们落脚的地方本就是当地巫医们的住处,有许多闲下来的巫医正在外头边沐浴阳光,边说说笑笑。
而他们年幼的儿辈、孙辈,就凑在一起,在角落里堆土、抓蚂蚱。
秦有昼到哪都是讨长辈喜欢的后辈,巫医们这些天和他共事,对他的品行颇为赞许。
他们很自来熟地拉着秦有昼开始扯闲话。
巫医和道医都只有点修为,算不上修士,举手投足也更像凡人,不懂修士之间那些破规矩,聊天的内容也不像修士那般有边界感。
有关天南海北的话张口就来,也不知有几分真假。
说着说着,他们就开始长吁短叹,感慨青丘的落败。
“都怪那该死的九尾。”一个头发花白的巫医忿忿,“我年少的时候,这大街上可到处是人,还有好多腾云驾雾的。”
“九尾犯杀孽,秽气就把青丘的运道都改喽,哪怕秽气散了,原来的青丘也没了。”
听到这老人家似乎知道些秽气有关的事,秦有昼心念一动,忙把话往秽气上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