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(26)
许是途中太过颠簸,楚常欢的气色愈来愈差,这两日更是连酸口的糕点也难以进食了,吃一块入腹,足以将苦胆水呕吐出来。
大夫探过脉,慈祥一笑:“孕初害喜乃常事,郎君尽管放心,尊夫人身体并无大碍。只是头三个月胎息不稳,需静养,勿再舟车劳顿,也不可行房事。”
梁誉送走大夫,回头见楚常欢又在发呆,便在他身旁坐定,还未及开口,就听楚常欢道:“不必再找大夫了,我腹中的确怀有王爷的骨肉,纵然是虢大夫诊脉,也掩不去这个事实。”
梁誉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。
楚常欢笑向他道:“此去兰州还有一千余里,行程紧要,王爷别再耽搁了,免教陛下怪罪下来。”
难得见他用这般温柔的态度对自己,梁誉不由放柔语调,道:“兰州的事我自有安排,你安心休养即可,不必操心。”
楚常欢不再言语,脱了鞋躺回床上,渐渐沉睡。
河西之事并不棘手。
岁初平夏城那一战委实伤筋动骨,即便是大夏也无法在三五个月内恢复元气,兰州城的驻军是顾家父子一手调-教出来的,战力绝不输给雁门关的梁家大军。
现在最令人头疼的,反而是楚常欢。
他本就体弱,如今又怀有身孕,若把他带去兰州,这一路恐怕要吃不少苦。
然而京兆府离汴京也有一千余里,将他送回王府,梁誉反而放心不下。
思来想去,只能向京兆府尹慕万里求助了。
——慕万里曾是梁老将军的旧属,颇为可信,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楚常欢暂时安顿在慕万里的府上。
入夜后,楚常欢洗完澡,坐在镜前擦拭头发,梁誉将此事告知于他,楚常欢道:“一切听从王爷的安排。”
梁誉没有迟疑,当即前往慕万里的府邸。临行前,他叮嘱道:“夜里凉,别出去。”
楚常欢撩起裤管,淡淡地道:“我这个样子,即使想走也挪不开步。”
梁誉便不言语,转身离开了客栈。
楚常欢放下巾帕,起身来到窗前,透过窗缝朝外瞧了几眼,确认梁誉走远后,当即戴好面帘,拖着脚镣打开房门,敲响了廊上的铜铃。
不多时,客栈小二眉开眼笑地从楼下赶来,向他躬身揖礼:“夫人有何吩咐?”
楚常欢示意他走近,并附耳详述。
小二闻言,面露难色,不等他开口推拒,楚常欢便将簪发的一枚金簪拔了下来,塞进他手里,压低嗓音道:“有劳小哥了。”
第20章
翌日鸡鸣时,楚常欢被早市的喧嚷吵醒。
京兆府虽不及汴京城繁盛,但因其是先唐旧都,故而物博地广,胡商往来,亦是一派昌荣富庶之象。
他畏寒喜暖,夜里熟睡后总要不知不觉地朝梁誉靠近,每每醒来,都被对方紧紧搂在怀中,今日也不例外。
楚常欢醒了醒神,悄无声息地往后挪去,却惊觉自己的腿被他用双膝夹住,轻易动弹不得。
梁誉体热,将那双脚镣都捂暖了,粗粝的手掌紧贴在楚常欢腰际,似一块烧熟的铁,炽烈滚烫。
楚常欢昨夜吩咐小二之后就早早入睡了,他觉浅,惯爱用安神香助眠,近来却因怀有身孕而变得嗜睡,全然不知梁誉何时返回了客栈。
眼下两人离得近,呼吸缠绵交织着,一如贪欢时那般亲密。
他下意识仰头躲避,梁誉竟趁势把脸埋了过来,贴着他的脖颈,细语道:“醒了?”
唇瓣滑过颈侧皮肤,似是在亲吻。
楚常欢身子一软,呼吸渐渐变了调。正欲把人推开,却在伸出手的那一瞬被对方紧攥在胸前,十指相扣,严丝合缝。
原本躺在他身侧的人,此刻已经压了上来,燥热的唇贴着下颌缓缓游移,最终落在他的唇面。
楚常欢微怔,试图拒绝,然而唇角翕张之际,梁誉伺机探进了舌,舔在软-腻的内壁上,恶劣地戏弄那截胆怯后退的舌头。
中衣的系带被轻巧解开,布有薄茧的手掌无声覆了上来。楚常欢被吻得失神,身软似水,口中全是梁誉渡来的气息。他难耐地蹬了蹬腿,无意牵动足间的脚镣,在被褥里发出一声脆响。
欲念辄起,楚常欢亦不再推拒,双臂虚虚地攀在梁誉肩上,乖巧地回吻着。
然而梁誉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,趴在他身上,附耳道:“常欢,我明日便要去兰州了,你暂且留在京兆府,慕大人会好好照顾你的,待摆平了河西的事,我就带你回京。”
楚常欢神色淡然,嘴里温顺地应道:“嗯,我等着王爷。”
因顾及他腹中的胎儿,梁誉便没再继续,只借了他指头消乏,天光大亮时,楚常欢疲累地睡了过去,直至午时方醒。
眼下正值用膳的时间,梁誉命小二备来一桌清淡小菜,一并烫了壶青梅锞子茶。
楚常欢近来害喜,闻见油腻荤腥气便会呕吐不止,今儿桌案上的菜肴俱是少油淡盐的,间或有两碟过了醋的酱菜,酸味儿浓郁,扑面而来。
但他仅吃一口便放下了竹箸,微颦着眉,似是难以下咽。
梁誉也尝了尝碟里的菜,确实寡淡无味,因而道:“我让他们另备一桌。”
楚常欢捧着一杯暖融融的青梅锞子茶,向他道:“王爷,我想吃甑糕。”
他主动相求,梁誉心头莫名愉悦,问道:“还要吃什么?”
楚常欢略一思索,说:“蜜炙青梅脯、燋酸豏、还有泽州饧,每样都想尝一口。”
梁誉便依他所言前往市集采买果干糕糖,少顷,有人叩响房门,并唤了一声“夫人”,楚常欢道:“进来。”
小二鬼鬼祟祟地进到屋内,旋即从袖中取出一帖药递与他,笑盈盈道:“夫人,这是您要的东西。”
“有劳了。”楚常欢遣退店小二,并将那帖药藏匿稳妥,不多时,梁誉折回客栈,手里提着几只油纸袋,毋用多想便知里面都有些什么。
楚常欢不免心虚,没敢正眼去瞧他,接过甑糕糊乱吃了几口。
梁誉并未发现他的异样,兀自说道:“慕万里已派了人过来,吃饱后咱们就去他的府上。”往他杯中续满了青梅锞子茶,又道,“姜芜也来京兆府了,现下正在慕大人的府上。有她照顾你,我比较放心。”
楚常欢一怔:“姜芜也来了?”
梁誉道:“你不希望她来?”
楚常欢赶忙挪开视线,道:“只是有些意外。”
梁誉道:“她把球球也带过来了。”
楚常欢点点头:“嗯,知道了。”
饭毕,两人离开客栈,前往慕府。
马车在正门前悠悠停下,一位身着玄青色圆领襕袍的中年男子阔步迎来,拱手道:“下官见过王爷、见过王妃。”
此人便是京兆府尹慕万里,姜芜跟在他身后,满目期冀地注视着马车。
梁誉抱着楚常欢下了马车,随即与慕万里一道进入府邸,分花拂柳地行至西院厢房。
慕万里含笑道:“寒舍简陋,不及王府宽敞豪奢,若有怠慢之处,还请王妃海涵。”
楚常欢没有回应,梁誉握住他的手,道:“慕大人与我父交好,值得信任。”
楚常欢悟明其意,便也一拱手,温声道:“慕大人见外了。”
虽然早就知道眼前这位穿着女子行头的王妃是个男人,甫一听见他的声音,还是教慕万里愣了愣,面上挂着尴尬的笑。
待他走后,梁誉摘掉楚常欢的帷帽,在他身前蹲了下来,继而撩开裙摆,替他解开沉甸甸的脚镣。
楚常欢怔在当下,不及他开口,梁誉便道:“常欢,你腹中有我的骨肉,我不会再锁着你了。”
楚常欢没有接话,默默逗弄着怀里的小狐狸。
姜芜盯着那串脚镣,心尖蓦地一震,但她没敢过问,当即背过身整理楚常欢从客栈带来的行李。
取出衣物时,她仿佛嗅到了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药味儿,只当王妃是在吃药固胎,不甚沾了些药气儿在衣料上,便没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