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(68)
“孩子出生后,我甚至没有见过他……”楚常欢心如刀绞,嗓音异常沙哑。
述律华一面抹泪一面道:“你若是想见,我这就把晚晚送来你身边。”
“不……不行!”楚常欢央求道,“明鹤既然动了杀心,就不会让孩子活下来,他留在我身边反而更危险。殿下已经救过晚晚一命,不妨再帮帮我,帮我照顾好他,待时机成熟,我自会接他回来。”
楚常欢虽然迫切地想要见到晚晚,但他心如明镜,如果此时让晚晚回到自己身边,顾明鹤可能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摔死这个孩子。
述律华连连点头,犹豫良久,终是将心内的疑惑问了出来:“常欢哥哥,顾大哥他……为何如此对待晚晚?”
沉吟良久,楚常欢闭了闭眼,道:“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亲骨肉。”
*
顾明鹤因公务绊了身,至夜才回到府上。
他更了衣,见楚常欢已经躺下,便行至床前,捏了捏他的脸:“今日怎睡得这么早?”
楚常欢恹恹地道:“乏了。”
顾明鹤梳洗后也躺了下来,把他拥入怀里,掌心紧贴着那截韧腰,柔声道:“近来天气愈加寒冷,等雪停了,我就去猎几只青狐回来,给你做青肷取暖。”
楚常欢没有应声,身子略显僵硬。
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,顾明鹤抬起他的下颌,皱眉问道,“怎么了?”
楚常欢目光闪烁,后背莫名发凉——
人人都道顾明鹤是个谦谦君子,就连楚常欢从前也是这样以为的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谦和温润的人,连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过。
楚常欢从他怀里挣脱,往床内挪了去,搪塞道:“我还没排-乳,你别挨着我,仔细弄脏了衣服。”
顾明鹤笑了笑,说道:“我帮你。”
“别碰我!”楚常欢忽然惊慌失措地坐起身来,裹着被褥缩在床角。
那双漂亮的眸子里,此刻盈满了恐惧。
一如当初被囚于金笼那般。
顾明鹤略有些错愕,小心谨慎地唤了一声“欢欢”。
楚常欢睫羽轻颤,过了许久才肯抬头看他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顾明鹤担忧道,“你为何……又这样对我?”
不久前他夫妻二人与五公主烤鹿肉时,楚常欢也像此刻这样抗拒他的触碰。
因同心草之故,楚常欢早已被调-教得温顺乖巧了,从未有过违逆之举,如今这般反常,倒是令顾明鹤有些不安。
见楚常欢眼底的惧意逐渐散尽,顾明鹤缓缓靠近,试着去握他的手,发现他没有抵触,适才抱进怀里,温声道:“你刚产子不久,又镇日待在屋内,的确有些烦闷,发发脾气无伤大雅。出月子后我就陪你去析津府住些时日,权当是解闷,好不好?”
楚常欢神色平静,没有应声。
顾明鹤很快就察觉到前襟被洇湿了,便又道,“我来替你排-乳,待明日寅时上朝前再排一次,你就能安心睡到天亮了。”
楚常欢依旧没有说话,顾明鹤于是解了他的中单,就这样俯首,耐心地吃净了两边的汝水。
这天夜里,楚常欢心事重重,无法入眠。
他记挂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,脑内不禁胡思乱想。
倘若那晚没有遇见五公主,恐怕他的孩子早已冻僵了。
如果……
如果当初答应了梁誉,让他把这个孩子接走,自己是否就不用如此杯弓蛇影了?
因心绪杂乱,四更时方才合眼。不多时,楚常欢又陷入了梦魇,身子无端沉重,犹如压了一座大山,教他动弹不得。
直到耳畔传来一阵清冽的水声,他才挣脱梦魇,豁然睁开了眼。
现下天光未明,屋内残烛摇曳,顾明鹤正趴在一侧,替他疏净涨满的乳-液。
大抵是发现他已醒来,顾明鹤抬头,与他四目相交,咽掉嘴里的甜水后问道:“我吵醒你了?”
楚常欢道:“你这样弄,我不醒都难。”
顾明鹤笑了笑,替他拢紧衣襟,起身道:“你继续睡罢,我该进宫上朝了。”
楚常欢点点头,旋即拉上被褥,缓缓地合上眼帘。
顾明鹤更衣梳洗,离去时在他唇角落了个吻。
直到房门开合、脚步声渐行渐远了,紧闭的眼皮适才剧烈颤抖起来,很快便溢出了两行泪。
——他又梦见那只巨大的金笼了。
梦里,顾明鹤轻而易举就撕碎了他的衣衫,目光阴冷似毒蛇,一瞬不瞬地盯紧了他。
金笼虽大,可逃窜时,它又是那么地窄小。
楚常欢退无可退,眼睁睁地看着顾明鹤欺近,附耳道:“欢欢,你是我的,你只能是我的。”
话毕,便顶了进来。
第46章
巳时, 顾明鹤下朝归来,刚迈上府门前的石阶,成永便快步走近, 替他摘下了官帽。
“昨日让你调查的事, 查得如何了?”顾明鹤问道。
成永紧锁眉头,拱手道:“属下办事不力,访遍数家,都未能查到小公子的去向。”
顾明鹤淡淡地道:“那个野种许是已经冻死了,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,你再派些人暗中查一查,看看北城近来有谁家添了新丁,抑或是死了孩子的。”
他与梁誉不共戴天, 哪怕此子是出自楚常欢的肚子,也绝不能姑息。
顾明鹤现下万般后悔, 当初如果没有犹豫,而是直接下狠手, 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烦扰了。
晨间日光清透,满园积雪映金芒。顾明鹤穿过抄手游廊行至后院寝室,预料之中的,楚常欢又在陪孩子。
此子产下已有大半个月了, 如今喂养得白白胖胖, 瞧着倒还挺顺眼。
顾明鹤走近, 在摇篮旁坐将下来:“再过几日就要着手为孩子准备满月宴了,欢欢, 你有何打算?”
楚常欢闻言一怔,抬头看向他:“你要给孩子办满月宴?”
顾明鹤微笑道:“他虽然不是我所出,但毕竟是养在我名下的, 若连满月宴都不操办,旁人该说闲话了。”
楚常欢眨了眨眼,立时陷入了沉默。
——如果五公主没有告知他真相,他或许还会为此欣悦,甚至心怀感激。
可顾明鹤明知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,却还要假意操办满月宴,无疑是在饰非掩丑。
楚常欢垂下睫羽,藏尽眼底的枯败,强颜一笑:“满月宴之事,你做主便好。”
顾明鹤道:“我来北狄尚不足一载,朝中相熟的同僚屈指可数,此番——”
“那就从简。”楚常欢截断他的话,说道,“满月宴也不过是讨个吉利罢了,不在乎众寡。”
顾明鹤笑道:“好,那就依娘子所言。”
楚常欢捏着孩子肉乎乎的小手,神情有些恍惚,倏然,他似想到了什么,又对顾明鹤道:“明鹤,我那枚玉坠你还留着吗?”
“玉坠?”顾明鹤问道,“什么玉坠?”
楚常欢道:“就是那枚修补过的碎玉。”
顾明鹤思忖几息后骤然反应过来:“在我身上——你要拿回?”
那枚玉坠是楚常欢娘亲的遗物,当年被梁誉给摔碎了,饶是京城最好的玉匠也未能复原。
楚常欢因此伤心了许久,顾明鹤便将那枚碎玉要了过来,说他会倍加珍惜,绝不让玉再损坏分毫。